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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青羽

約定(魔法師與吸血鬼AU)

獵人 HUNTER X HUNTER/奇傑


當夜風拂過傑.富力士雙眸緊閉的面龐之際,他的意識便已然清醒。

合金製造的窗框悄聲從軌道上滑開,將原本幾乎毫無縫隙的密室破開了一道出口。室內高溫一些的空氣歡呼一聲,爭先恐後地爬出這封閉而壓抑的,只有換氣扇小小嗡鳴聲響的房間。

於是寒冷的夜風拂過傑.富力士埋在柔軟枕頭裡的小小臉蛋,引得他漆黑的睫毛都顫了顫。

包裹在白色床單裡的人動了動稍嫌蒼白的雙唇。

「別白費力氣了,沒有我的邀請,你進不來的。」

這讓企圖破窗而入的那一方不悅的咂了咂嘴,但仍不死心地往屋內伸出手,並不意外的在進入窗戶之內的同時感受到了隱形牆面的阻擾。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看著埋在雪白床榻裡的少年略顯吃力地將自己的身體支撐著坐起,稜角分明的眉眼帶著一如往常的陽光笑容。「我就說吧!」

面對這種近乎炫耀的語氣,奇犽.揍敵客氣得七竅生煙。「你有力氣像這樣繼續拒絕我,就沒有力氣讓自己好起來嗎?小傑!」

銀髮的少年蹲踞於窗台,黑色的靴子踩住下框,雙手至於腿間,緊緊握住窗框邊緣避免自己掉下去。

黑色的絲質斗篷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黑影,在月光之下彷彿從小傑的窗口飛躍而下的黑色瀑布。

床上的人不為所動,只是閉著眼睛,微微將頭偏向奇犽的方向。

那是側耳細聽時的動作。

奇犽見狀咧開了嘴,少年口中生著兩顆威脅性強大的犬齒,此刻正一吋一吋暴長起來。

「小傑,你是不是看不到了?」他低吼,那是專屬於吸血族的低啞煙嗓。「我不在的這兩天你又做了什麼?你的魔力所剩無幾你還不知道嗎!?」

「這只是暫時的,奇犽你太緊張了啦。」年輕的巫師緩了一會,在奇犽反覆的抗議聲中下了床,披著巫師袍,拉著一張椅子坐到窗前,往日熠熠生輝的琥珀色眼瞳無焦距的對著奇犽的方向。「那麼,奇犽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事情不能來找你嗎?」黑髮的男巫笑容可掬,銀髮的吸血鬼卻高興不起來。「你的眼睛到底怎麼回事?」

「南方的森林大火延燒了好幾週,我讓知更鳥帶著降雨的咒術過去了。」奇犽撇撇嘴。這不算是正面回答,但至少解釋了小傑怎麼又讓魔力低落到影響身體機能。

「你幹嘛一定要幫他們,我是說——」銀髮少年的論述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因為對方一個不贊同的皺眉緊急轉了個彎。「你為什麼不等我來帶你去,或是你可以通知我,製作能夠自動運行的魔法需要消耗更多魔力,你說過。」

「嗯,畢竟奇犽只有晚上才能活動嘛。」小傑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就像是在跟一個好朋友談天說地。「等你帶著我趕到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即使是吸血族也沒辦法帶著獵物瞬間移動,對吧?要不要來點甜食?」巫師舉起手指轉了轉,後方的傢俱響了起來,碗盤碰撞的叮噹聲、包裝紙撕開的摩擦聲,奇犽嘆氣換了個坐姿,原本被完全拒於窗框之外的他現在已經能夠把雙腿放進屋裡,能用優雅些的姿態坐在窗台上。

「我覺得你不應該把魔力浪費在準備這些吃的,我知道東西在哪裡,你讓我進去,我就可以幫我們倆準備好。」他循循善誘,小傑卻只是笑。

「奇犽,你知道我不會讓你進來,我們都只想著為對方好。」

銀髮的吸血鬼咂了下舌頭,一個小小的木質托盤浮到他的面前。

巧克力球在方形的小碗裡高高堆成了一座塔,一杯純白的牛奶在一旁冒著熱氣,一半映著窗外的清冷月光,一半映著壁爐裡的溫暖火光。

「小孩子口味。」他抱怨,配著牛奶咬碎一顆巧克力球。

小傑笑瞇瞇的。「可是奇犽喜歡。」

「吵死了!」

一時之間他們相對無言,只有咀嚼吞嚥的聲音。

奇犽在窗台上踢著腿,一下一下頂撞到那片隱形的障壁。小傑只是將自己的領域縮小,卻仍然沒有放他進來。「那你的眼睛什麼時候會好?」

「也許幾秒後,也許幾天後。」小傑給出的答案含含糊糊,可能跟他嘴裡融成一團的巧克力有關。「也許下一世。」

「你是要跟我說你的眼睛不會好了?」奇犽抽著冷氣,瞪大的美目在血紅與靛藍之間搖擺不定。「你剛剛才說你的失明是暫時性的!」

「它是啊。」小傑啜了一口熱牛奶,在唇邊留下一小圈奶泡。「就算是下一世,我也還是我,先知都是這樣的。」

「才不是呢!」木質托盤被奇犽揮開,但在散落在地上之前它們便穩穩地停了下來,將自己安置回矮桌上。「你只會接收過去的記憶,小傑,你早就不該把人們的期望加在自己身上,他們稱你為先知,但你又不能預知未來!」

年輕的吸血族暴躁的捶著透明的牆面。「小傑,是你叫我不要任由命運的擺佈,讓我認清我即使身為吸血族也沒有必要學著我那些變態的家人一樣把屠殺人類當成嗜好,那你這樣任由命運予取予求又是怎麼回事?放下職責有那麼困難嗎?他們從來不是要你,只是要你的力量,這你不懂嗎?」

「不是這樣的。」小傑也放下了手上的零食,他雙手放在膝蓋上認真地對著奇犽的方向,卻渾然不知自己的目光壓根沒有聚集在吸血族少年的身上。

而這令奇犽心碎。

「我的選擇如此,這不是任何人的錯,當然也不是奇犽的問題,好嗎?」

「……不好。」銀髮吸血族的眼睛已經徹底轉化成了鮮紅。他屈起五指,尖銳的指甲與透明的壁壘相撞,刮出一片噪音。「今天就算用強的,我也要把你變成我的親屬。」悲傷地血族宣誓。「那樣你就不會死了。」

「先知的靈魂必須進入輪迴。」小傑嘆氣,也站了起身,將一直放在一旁的魔杖握進手裡。「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煩心,奇犽,我還是會回到這裡。」

透明的牆面隨著奇犽踏出的步伐一步一步後退,最終兩名少年面對著彼此,小傑的唇角還沾著些許白色的奶泡。

「就算你還會回來,回來的那個人也不會是你。」奇犽嚴厲的道。「就算你再回到這裡,曾經跟我一起冒險的那個少年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遊說到最後濃縮成了懇求。「我們相處了這麼久,小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當是為了我也不行嗎?」

與尖銳的爪相抗衡的透明牆壁動搖了。

奇犽放下利爪,一如小傑放下他的魔杖。

小傑略顯茫然地伸出手,奇犽連忙跨上前去抱住他年輕卻已油盡燈枯的身體。

「巫師經歷旅程,獲得新的知識,最後覺醒,來到小屋,成為世界的先知。」小傑小聲的在奇犽的耳邊說,說他已經對奇犽描繪過無數遍的,先知的職責,先知期待的世界。「一個先知逝去,下一個先知就會現身。」

「奇犽,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會為你繼續守護這個世界。」懷裡緊抱著熟悉的體溫,奇犽以為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再也不離開,卻不料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而且任性。「所以,我相信你會等我的。」

「什……小傑!」一時大意,倉促的將銀色獠牙咬入逐漸失去溫度的頸項亦無可挽回。

將人類轉換成親屬的儀式對屍體不起作用。

「小傑、小傑!」然而再多的呼喚也無法傳遞給失去靈魂的軀殼。

憤怒的血族一揮手,壁爐破碎,那人曾經生活的痕跡頃刻間開始燃燒。

「小傑,你這個自私的混蛋!」奇犽試圖對那張安詳的臉龐說出他最惡毒的咒詛,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小傑的唇邊還殘留著奶泡的白,脖頸上的兩個小洞緩緩流出尚未凝固的血液。

火舌蔓延在小屋的地板,溫暖的火光逐漸熾熱且殘暴,就在它即將舔上奇犽的小腿之際,一隻紅色的身影自敞開的窗戶掠進焚燒的小屋。

那是一隻知更鳥。

下雨的符文隨著小鳥的鳴唱開始運轉,下落的雨滴澆熄了壁爐的火焰,冷卻了奇犽赤紅的雙眼,也洗去了小傑側頸的鮮紅血液。

黑髮少年唇邊乾涸的一抹白色卻頑固地沾黏著。

奇犽在雨中站了許久,直到知更鳥停止了歌唱,直到小傑曾經留存在法陣當中的魔力也耗竭,雨逐漸停下。

銀髮的吸血族為黑髮的巫師吻去了唇角的最後一抹蒼白。

「小傑,我會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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