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

神秘信使／707 x MC

「喂！你可不能睡！」

隨著這聲斥喝，一盆冰水毫不留情的潑到我的臉上，激得我渾身打起了冷顫。手腕被縛在椅背後數日早就腫到失去知覺，聚光燈打在頭上的感覺從一開始的無感到現在宛如酷刑般炙烤著我的視力。大腿根部隱隱抽痛，是將要抽筋的訊號。

我強迫自己將肌肉放鬆，與這些痛苦共處，舔了舔沾在唇邊的水。「……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的聲音嘶啞非常，那是三天來不曾好好喝過水的緣故。

「沒人要你說呀。」潑我水的傢伙悠悠哉哉的繞過房間中央的鐵桌走回陰影處，噗通一聲坐進柔軟的沙發裡，還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狀似優雅的扶了扶眼鏡。「我只是讓你別睡而已。」

是的，即使意識模糊，渾身發冷，我還是被迫保持清醒。

我咬緊牙根，試圖讓目光重新聚焦。即使說出了情報又如何？這些人照樣不會放過我，而且組織那邊更不會留一個抖出了情報的囚犯。

我不能讓自己兩頭皆失。

「雖然讓你別睡，但倒是挺歡迎你說點夢話的喲。」沙發上的男子雙腿大張，身體前傾，放鬆的坐著。手肘撐在彎曲的膝上，臉上的眼鏡嚴重反光，看不見眼睛。「比如你們的根據地呀，接頭的是誰呀，還是貨到底流到哪個小笨蛋手裡呀，都很歡迎……」

「像這樣慢慢來很有意思嗎？」另一個聲音打斷了眼鏡男的碎碎念，但他的嗓音卻與原本就經常嗡嗡嗡的吵個不停的傢伙有八分相似。「三天這樣搞，你不煩我都煩了。直接削了他兩根手指就會把該講的都吐出來了。」

我勉強轉動僵硬的脖子去看說話的人。他臉上戴著黑色的面罩，只在我第一天被關到這房間的時候曾經走到我面前，接下來就算進來也就只是單純坐在那兒看眼鏡男怎麼搞我，獨自看守的時候也不曾多說一句話。

他的眼睛顏色是很奇怪的薄荷綠，讓我印象深刻。頭髮跟另一個男人一樣是鮮豔的紅。

「親愛的弟弟呀，我們要崇尚非暴力的解決方式。」眼鏡男笑咪咪的回應。「而且用削的滿地血跡很難清，弄到衣服我們也會被罵呀。」

「……嘖。」沒有反駁，面罩男大概是認同了眼鏡男的說法，又沉默了下去。

此時，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緊閉著的鐵門敞開來，與熾白的聚光燈不同的暖黃光線灑落進來，摻雜著飯菜的香氣。

一名帶著溫柔微笑的長髮女子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但我知道，接下來才是最難熬的時刻。

「吃飯囉！」她在沙發前的矮桌佈置好飯菜，接著端著一只盛滿了食物的碗款款走到我的面前，將碗放在鐵桌之上，微笑。「請用。」

食物的香味刺激著我的嗅覺和唾腺，然而被綁住的我當然是什麼都吃不到。

「他還沒說呢。」後面眼鏡男一邊扒飯一邊說著，「而且剛剛又睡著，我有潑他水……好痛！」面罩男朝眼鏡男的後腦勺一巴，差點讓他整個人撲進碗裡。

「你幹嘛講！又要便宜那小子。」

「不講還是會被發現啊！我潑的水不講是我被唸耶！」

沒有理會背後的紛擾，女子又是輕淺一笑，從推車端出準備好的毛巾與熱水。「真是辛苦了。」

從臉開始，她輕柔的為我按摩，搓暖我的四肢。「今年雖然是暖冬，但偶爾還是有較冷的時候，好好把身體弄暖，才能感覺寒冷不是嗎？」

碗筷碰撞的聲音，我頂著眼鏡男跟面罩男幾乎要殺人的視線，看著女子完工後溫柔的輕啟紅唇。

「那麼，期待您撐不下去的那一天。」